※原作向
※夜魔國之消失的半年
※不是甜甜的那種相擁入眠
離天空裂開的那天也有些日子了，黑鋼和法伊只記得當時兩人望著那道裂縫對面詭譎的漆黑，突然就受到了摩可拿移動魔法的召喚。
這邊似乎是被稱為「夜魔國」的地方。至少發音聽起來是這樣。
在沙羅國時雖然也和小櫻、小狼、摩可拿走散了，黑鋼和法伊還是可以正常地交談，但到了這個世界，兩人卻怎麼樣也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
這樣的日子大概持續了一個月，由於黑鋼原本所在的日本國似乎和這裡的語言有些相似，稍微能夠和這裡的人溝通，要不是這樣，穿著這麼可疑的兩人大概也無法像現在一樣被夜叉王收留在宮中。
「黑咪～黑噗～黑P～黑磷～黑炭～～」
「…幹嘛？」
黑鋼第一個學會的色雷斯國語絕對是「黑」，就算聽不懂，光是看著這傢伙的臉和那雀躍的語氣，就知道他絕對是在叫著自己「各式各樣」的名字。
不過，除此之外，還真是一點也聽不懂。
黑鋼從地板上站了起來，走至房間門口，回頭瞥了一眼依然坐在地上、對自己微笑的法伊。
這傢伙雖然還是每天笑笑的，但是看得出來不太一樣。
哼，到了一個完全沒辦法掌握的地方，這傢伙也會慌嗎？
沒良心地在心裡嘲笑了一番，黑鋼順便想起了一個月前還在沙羅國時兩人的對話。
──難道黑輪在思念家鄉，不會是到了衰老期吧？
『吵死了。』
──真冷淡～～明明是同伴的說。
『說得好聽。你不也沒打算把心裡想的告訴我嗎？』
──那可不一定。
不過直到最後，這傢伙都還是沒說出阿修羅是誰，果然只會說漂亮話嗎。
黑鋼抓起披風往自己身上掛。「過來，別離我太遠。」
法伊聽聞，輕輕從地上起身。
黑鋼的話本來就不多，除了在詢問夜叉王一些比較複雜的問題以外，尤其在面對法伊時幾乎不怎麼說話。所以法伊幾乎可以確定那樣的發音是在叫自己「過去」或是「快跟上」之類的意思。
即使知道對方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麼，法伊依舊喜歡對著黑鋼霹靂趴啦地說一大堆話，並不是期待說多了對方就可以理解，或許是為了確定兩人還有所連結。
能夠確定的是，黑鋼絕對聽得懂「黑」這個字。每次看見聽到「黑」之後的黑鋼眉頭深鎖著怒瞪自己的樣子，法伊的心底就感到一股莫名的安心。
即使是到了夜魔國才開始學習如何拉弓、射箭，色雷斯國的魔法師驚人的學習速度仍然證明了他的戰力一點也不遜色於日本國忍者強勁的刀法，很快地，這兩人就成了夜叉王的軍隊中最強的兩位將軍。
對於一個月前在沙羅國的對話，法伊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想過，不如說，從那天開始就一直在思考著，是不是該對黑鋼說點自己無關緊要的過去來搪塞一下，避免這位過度敏銳的忍者再繼續有意無意地試探。
清晨，露水輕滑下紋路過於清晰的葉，落在一只白皙的手腕上。
法伊穿著一身鬆垮的浴衣，獨自一人坐在木質長廊上，手中把玩著一束楊桐葉，是前些時候黑鋼帶回來的。盯著大而飽滿的葉子，似乎在別的世界也曾經看過，是祭祀時常見的一種葉子。
他慵懶地伸了伸懶腰，張大纖細的手臂，向後躺成一個Y字形。法伊像隻百無聊賴的貓，即使起了個大早，也不能早些吃到罐頭、或是早些獲得跟主人玩耍的機會。
主人……不對，黑鋼更早之前就出門了，為了打探小狼小櫻的消息。
清晨的陽光本該和煦溫暖，但現在，雖不至於熱到想縱身跳進一旁湖中的程度，刺眼的光線仍舊照得這隻無聊的貓有些頭昏，所以他決定把正在腦子裡打轉的事情歸咎於「陽光太刺眼，生物無法思考」。
既然要說，就乾脆坦承所有的事情吧，包括那個飛王的所有計畫。
當然是要現在說，在這種沒有辦法溝通的時候說出來，以後就可以得意洋洋地對那個忍者說「我早就跟你說過了」。
法伊並不是笨蛋，說出來就會有風險，尤其是在面對那位太過聰明的忍者。明明一直以來都偽裝地非常完美，即使稍微被那位忍者識破，還是可以繼續笑著打發過去。所以，現在存在腦海的念頭，他並不想去思考是不是自己開始放下防備的象徵，只想將它歸咎於天氣。
今晚，又要上戰場了吧。
再次睜開眼睛，法伊已經回到了房間，他坐起身，映入眼簾的是正在擦拭蒼冰的黑鋼。剛睡醒的人兒眨了眨眼，衝著眼前的人微笑。
「早安，黑大人～～」
黑鋼頓了頓，有些厭惡地看向聲音來源的笑臉。
「你啊，要睡就回房間睡。」
即使深知眼前的人聽不懂，想起幾分鐘前，剛回到家就看見一半的身子掛在長廊外睡著的法伊，黑鋼還是忍不住念了一句。
法伊不理會黑鋼口中無法理解的語言，縮了縮身子，那件鬆垮的浴衣如今老實地以腰帶固定在自己身上，他想像黑鋼無奈地把自己抱到床上、再重新把腰帶繫緊的畫面，忍不住滿意地嘴角上揚。
使力向側邊翻了個身，法伊視線裡的房間旋轉了半圈，再翻身，又旋轉了半圈，翻、翻、翻，就這樣一口氣滾到了黑鋼腳邊。
他開口，試圖想引起黑鋼注意。
「喵～～」
「就算我聽得懂貓叫聲也沒用啦！」
夜晚的夜魔國壟罩著一股瘴氣般的緊繃氣息。
在紅色月亮升於日中之時，與修羅族的戰爭便不會結束。這也是為什麼決心不再用魔法的魔法師需要學會新的攻擊方式。
戰場上的黑大人是把鋒利的劍呢。在兩人第一次為了夜叉族的榮譽上戰場時，法伊心想著。那我就試著當那面盾吧。
即便對彼此的過去或是埋藏的記憶一點也不熟悉的兩人，因為三番兩次在別的世界合作戰鬥，培養出一種旁人無法介入的默契。
就算不說，法伊也深知黑鋼因為知世公主的「咒」，每殺一個人強勁就會減弱，對於不斷追求力量的黑鋼而言無疑是種折磨，所以，戰場上的忍者即使看起來像是殺紅了眼，法伊也知道他所砍的每一刀，都不是命中要害。
真是辛苦啊，即使不知為何而戰，還是要戰鬥下去嗎。
不過，我也一樣吧。
從宮中回到寢室的兩人誰也沒說話，個自居於房間的角落。雖然共處一室，魔法師和忍者就寢時總是分得很開，彷彿只要在昏暗的夜晚接近一步，偽裝和防備就會隨著低垂的夜幕一同被卸下。
黑鋼閉起眼休息，回想著方才在宮中和夜叉王的對話。
每晚都只有在紅色月亮的天空城堡戰鬥時才能遇見的修羅族，如果和那些傢伙的戰爭歷代以來都沒有變過，就代表小鬼和公主也可能會在另一邊。
這樣的話，要找人應該就好辦多了，多半是在那個阿修羅王身邊吧。
「幹嘛？」還未睜眼，就先感受到活體的氣息，氣息的形狀看似躡手躡腳地朝自己走來，接著在自己正前方席地而坐。黑鋼睜開眸子，他的眼眸已不像剛到達夜叉國時那樣鮮紅得透徹，在夜叉國待得越久，瞳孔的顏色似乎就會慢慢變黑。
本以為會看見一臉欠揍的魔法師對自己傻笑，再說些聽不懂的話語，然而映入視線的魔法師，表情卻看上去五味雜陳，他有些意外，畢竟如果是平常，這傢伙不管在想什麼永遠都不會把情緒表現在臉上。
另一邊，法伊似乎並沒有很意外眼前的人尚未入睡，或是並沒有很意外他感受到自己的氣息，即使自己已經將步伐控制在人類聽不見的頻率。
他垂下眼，那雙同樣已不如從前清澈的藍色眼眸微微閃爍。
「吶，黑磷，我想跟你說個故事。」
黑鋼沒有回話，他感覺眼前的人有話想說。
即使是在知道他聽不懂的前提下。
「很久以前，有一對雙胞胎，他們的存在讓國家滅亡，國王是這麼說的。」
法伊說著一口流利的色雷斯國語，字句斟酌地自顧自說起來。
此時，他更希望聽不懂這種語言的是自己，也不想聽懂自己正在說的事。
「他們被分開囚禁起來，最後，因為一些意外，雙胞胎的一個死了。」
客觀的描述、下意識地迴避重點，像是在說著與自己無關的悲慘童話。
「出現了一位名叫阿修羅王的人，把剩下的那個雙胞胎帶走了。」
「那位王對他很好，給了他很多東西，也教了他很多東西。」
法伊說著抬起了頭，對上黑鋼的眼睛，紅色的、黑色的、藍色的眸子混在一起，看著眼前微微皺著眉、不發一語，只靜靜地看著自己的人，他差點以為他們語言相通了。
「但是，那個王……」
他為什麼要開頭呢？
如果是要捉弄黑鋼的話，用其他的方式也行，為什麼要選擇對自己來說如此痛苦的方式？
為什麼要逼自己回憶起那些？
明明編造一些毫無關聯的過去就好了。
明明像之前一樣笑著帶過就好了。
明明只要眼前的人不戳破，謊言就可以一直持續下去。
就可以連自己也騙過。
為了想獲得這個人的信任嗎？
因為說出了「那可不一定」所以想藉著這句話坦承些什麼嗎？
明明最不該對他說的，這個人。
可是會妨礙願望實現的人。
但是，為什麼呢？
如果可以對這個人說出來，如果這個人可以理解的話。
是不是自己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承擔那麼多了？
如果能夠全部說出來的話……
是不是，就能夠得到救贖了？
「夠了。」
望著低著頭、將顫抖的雙手按住膝蓋，努力地一字一句說著的法伊，即使聽不懂話語的內容，黑鋼依然可以感受到眼前的人正在試圖說出他並不想說的事。
那是……這傢伙的過去嗎？
剛才依稀聽見了像是「阿修羅王」發音的字彙，黑鋼本來以為是在說於沙羅國時兩人看見的銅像，但眼前這傢伙的眼神告訴自己並不是。
為什麼？
因為曾經說了那種話嗎？
那種算不上是約定，也不代表答應了任何事情的話？
這傢伙是呆子吧。
眼前的人沒有反應，依然垂著頭，金色的瀏海蓋住了法伊的臉，黑鋼看不見他的表情。
「如果不想說的話就不要說，搞得好像我在強迫你一樣。」
說歸說，黑鋼很清楚言語無法傳達。他伸出手，有些粗魯地掐住法伊的下顎，逼迫他抬頭看自己，而他也如願抬起了頭。
「黑鋼……」
黑鋼當然不知道法伊叫了自己的本名，他看得到的，只有眼前的人帶著沉痛的落寞、那副快哭出來，卻又極力壓抑住情緒的表情。
下意識伸手摀住法伊的雙眼，一手將他拉入懷裡。那雙眼裡的悲傷太過深沉，不是現在這個無法和眼前的人溝通的他可以承受的。
「閉嘴。」
要是這傢伙憶起不好的過去都是自己的錯，就不能放著不管了。
法伊被硬生生拖出回憶，落入溫暖的懷中。他錯愕地在黑鋼懷裡掙扎了一下，多次想抬頭看眼前的人，卻被壓回那柔軟的睡袍中。
結果，還是沒能說完……
對不起啊……黑大人……我果然，還是太懦弱了……
方才壓得自己喘不過氣的記憶，全都不可思議地隨著黑鋼粗魯的動作煙消雲散，一陣沒來由的睡意襲上法伊的大腦。
不可以相信這個人……
但是，只要現在就好……
就當作那些都不存在吧……
「黑大人。」
「啊？」
法伊纖細的手臂輕輕地、穿過黑鋼腋下的衣料，整個人埋進他的懷中。
接著，那雙手臂在空中揮舞，作了一個──握住刀子、刺入眼前之人那厚實的背部──的動作，之後，緩緩地擁緊他。
黑噗，不要太聰明哦……
「沒事，晚安。」
不然我會不得不親手殺掉你的。
fin.
後記
30題的第一篇!!
寫到法伊在黑大人懷裡睡著那邊 也跟著好想睡…
太熱真的會導致腦袋不清楚 什麼想法都會有
比方說上班的時候發文…(沒事)
感謝看完此篇的你!!有什麼想法都在留言跟我說吧★
2019.07.12 幻月x雨戀蝶
